编者按：
调意是琴曲体裁中规模最小的一类，许健先生将其喻为一弯清水，将调子与操弄比作溪流与大河，三者的篇幅循序渐进，逐渐扩大。许先生将调意的特点归纳为短小精练、重视弦法与调式、包含古曲遗迹三项，并认为调意为初学者提供了理想的练习曲，为曲目分类提供了条件，还为研究琴曲发展史提供了可贵的依据。
调意的特点与功能前人将大小不等的琴曲体裁分为三类：一类称“操弄”，也括《潇湘水云》《渔歌》等多段体的大中型作品；一类称“调子”，包括《良霄引》《静观吟》等三段左右的小型作品；还有一类微型作品，全曲只有一段，称“调意”。不同体裁的作品具有不同的演奏要求和艺术处理（参见《琴史初编》第页），因而有必要在每一首曲谱的末尾分别注明此由属于何种体裁。在减字谱中将它简化成一个符号，操弄的终止写成：“终”；调子的终止写成“结”；调意的终止写成“意”。
三者之中调意最小，数量最少，又不象其它琴曲那样有一个富于诗意的标题，因而容易受到忽视。不过，它的小巧却别具一格，数量虽少，但有元、明、清各代不同版本的作品达百余种。它可以与其它体裁的作品互补短长，如果说操弄好比是大江大河，波澜起伏憾人心魄的话，调子则犹如山间溪流，委曲婉转引人入胜。而调意就如同闪闪发光的一弯清水，小巧玲珑，耐人寻味，三类体裁的作品各有不同的特点与功能，共同丰富了琴曲百花园。
调意的特点之一是短小精炼。虽然篇幅有限，却依然一丝不苟，讲求如何起调，如何毕曲。全曲开端用浑厚的散音强调本调的主音，常与按音应合以奏出“打圆”指法。抒情性按音活跃在乐曲的主体部分，结束时则以轻盈虚幻的泛音奏出耐人回味的曲调。这种泛音尾声常为同调的其它琴曲所沿用，在谱尾写着“入本调泛”，从而省略具体的勾剔指法。散、泛、按三种不同的音色交替使用，在全曲中各自发挥其艺术功能，配合得浑然天成，从容自如，如行云流水富于情趣。由此可见，调意的突出特点就是麻雀虽小，肝胆俱全，它集中而扼要地展示了琴曲的结构原则和艺术手法。
调意的特点之二是重视弦法与调式。弦法规定了七条弦之间的音程关系；调式决定着曲中音阶的运用。辨明一首作品用的是何种弦法与调式，是弹奏新曲之前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，否则就不可能准确地再现原曲的面貌。一般调意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而创作并使用的。因此它们大都在自己的命题中明确地加以标出，以便使用者根据它的弦法和调式选用。
调意的特点之三是古调名曲多有遗迹。从体型上看，它与操弄、调子相比是小弟弟，而从年纪上看，它却是老大哥，它的出生要早得多。在它身上保存有不少琴曲发展早期阶段的痕迹，古代相和歌、清商曲中的侧调、瑟调、楚调、还有北方的胡笳调，这些都曾作为调意作品，抄录在唐代手写的琴谱《碣石调?幽兰》后面的曲目表中。南北朝吴声歌曲中的碧玉调，隋唐燕乐中的商角调，也都作为调意作品，刊录于明代的《神奇秘谱》之中。这些古调名曲可能已非原貌，但是这些曲目出现在传谱之中，已足以引起人们的兴趣，这些情况证明琴曲渊源既深且广，和传统音乐血肉相联。
根据上述特点，调意的功能与作用也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：
首先，由于它具体而微，便于从结构上以小见大；在技法上由简及繁，为初学者提供了理想的练习曲。小巧灵便的调意作品可以和有关大型作品相匹配，作为序曲或前奏曲，如《广陵散》中的《开指》，《渔歌》前面的《渔歌调》。后者又与柳宗元的诗句结合，构成精美的抒情歌曲传唱至今，类似填词的调意还有元代的《开指·*莺吟》等。
其次，调意所强调的弦法与调式，为曲目分类提供了条件。成百上千首琴曲如不分类一片混乱，将不能有效地检索和利用。如按其它标准分类，包括：内容、时代、题材、体裁等，都有一些不足之处。在实践中通过比较，最终选择了按弦法、调式分类的办法。由于它们比较切合实用，被许多琴谱所采用。各种调意在这里大显身手，它们作为同类作品中的一个标志，一个范例，突出地编排众琴曲之前。
最后，调意中所保存的古代音乐信息，为研究琴曲发展史提供了可贵的依据。像《千金调》《感神调》《胡笳调》《碧玉调》之类的曲目，着眼于音乐素材的原始出处；像《上间弦》《下间弦》《游弦》之类的曲目，着眼于演奏手法的变化；至于一些以律吕命名的曲目，像《*钟调》《蕤宾意》等等，侧重于弦法的介绍。还有以宫商角徵羽命名的曲目，集中于正调弦法中的调式介绍。凡此种种，从各个角度反映出在琴曲发展过程中的不断变化。
关于调意，还有许多问题有待深入探讨，目前的介绍只是开了一个头。为助于读者的学习和探讨，现将《神奇秘谱》所收调意列下，以供参考。
上卷：《广陵散?开指》《开指?*钟调》
中卷：《神品宫意》《神品商意》《神品古商意》《神品角意》《神品徵意》《徵意》《神品羽意》
下卷：《神品无射意》《神品碧玉意》《神品蕤宾春》《神品凄凉意》《神品楚商意》《神品商角意》
年11月12日
本文选自北京琴讯第22期往期回顾：
李凤云：《神奇秘谱》及其调意浅探
丁承运：《仁智要录·调子品》与古琴“调意”之渊源与流变
高罗佩：琴曲的含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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